每天早上民宿供應早餐,是這棟房子最熱鬧的時刻,沒人睡過頭的話,昨晚住宿的旅客都會在大廳用餐,這是民宿主人一天的開始
8點才過一刻,岳母突然出現在民宿門口,手上牽著兒子告訴我「一起床就哭著要找爸爸」,兒子眼睛內的血絲還沒褪去,先咧開嘴巴笑,他得逞了,阿媽永遠拗不過孫子
到了民宿,兒子挨家挨戶到處串門子,挾持著主場優勢,有時闖入別人的鏡頭內,有時破壞民宿怖置,有時搶其他小孩的玩具,有時用令人憐憫的眼神看著客人的盤中飱,像隻流浪狗似的到處獵食,還好2歲半的年紀人人看了喜歡,在賞鮮期限1個小時內,旅客通常都歡喜
老婆懷第二胎,害喜更嚴重,兒子由我全天候伺候,從早上睜開眼開始,幾乎時時黏著我。住宿旅客多,早上我會先到民宿準備早餐,大概9點半或在用餐時間過後,把他帶到民宿玩,方便一邊照顧他一邊幫旅客退房 ; 若住宿旅客少則彈性點,早上沒那麼忙,我會讓老婆睡到自然醒,先帶兒子吃完早餐再到花蓮社會親子福利館
一連好幾天都由我帶兒子吃早餐,突然某天早晨睜開眼看到的是孕吐不舒服的媽媽,怒了便嚎啕大哭,接著換媽媽也怒了
兒子哭鬧要找爸爸,好一會兒都不停,老婆受不了,牽著兒子的手走到大門口將門打開,信心滿滿的姿態,頭往上抬45度而向下俯瞰,心裡諒一句「笑你不敢走出去」
打從兒子出生,是黏老婆的,不自覺老婆有種心態「兒子最愛媽媽」
小孩子哪懂什麼,把媽媽的手放開,頭也不回走出大門,走到電梯門前,不到100公分的身高無法讓他按到下樓鍵,路不轉人轉,轉身走向爸爸每天抱他走的樓梯,小手扶著胡桃色的木頭扶手,一格一步,一步一階,慢慢的走下樓梯,就這樣走出騎樓的機車棚
看到天空上照射下的陽光,依稀記得往民宿的路,馬路邊沒有讓他分心的流浪貓,也知道路途中住家養的狗會被綁住,唯一忘記的是沒有大人陪伴,小小步小小步的走走走走走,要去民宿找爸爸,阿媽跟媽媽跟在後頭偷偷的看,1個2歲半的小孩,獨自走了好長的一段路
然後媽媽哭了,讓阿媽牽他去找爸爸
「妳哭的點是什麼???」事後我不解的問老婆
「我以為我沒出門,他一定不會出門」老婆回我
這個眼淚帶點失落在裡頭,老婆總覺得兒子最黏(最愛)的是自己,如果她出門,不能跟的兒子總會哭鬧要跟媽媽出去 ; 若她在家,同樣的兒子也不願踏出家門一步,屢試不爽,但今天她真的不爽,這鐵板夠她痛了
懷孕第10週,拿到媽媽手冊,正式宣告家庭即將有新成員加入,這幾個星期少了老婆的抱抱,睡覺時也不能躺在老婆身上撒嬌,心不甘只得跟著爸爸,老婆溼潤的雙眼像是訴說著兒子背叛,哭了好久無法適懷…….其實兒子是被迫長大的
媽媽崩潰了,玻璃心碎了,看來得被迫長大的不只是兒子